xx市的經濟水平在中下檔次，是勞務輸出很大的地區，貧富分化非常嚴重，兜裏錢多的非常多，那麽一小部分，窮的人窮得很，那麽大一部分。和民間普遍富裕的江浙一帶就是鮮明的對比。

宋小江家裏經濟情況屬於那麽大一部分之中的，他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，他排中間，這一點和李牧是相似的。

姐姐嫁到了縣裏，姐夫是個老實人，經濟環境還可以，比上不足比下有餘。自從宋小江考上軍校之後，家裏的環境開始產生了變化。入學即入伍，軍校第一年宋小江就開始領工資了。

悉數的寄回家，加上姐姐那邊補貼一點，政府支持農村建房的政策，零零碎碎的這幾年也攢了十幾萬，把房子給建了起來，兩層小樓，在村裏也是不算差的了。

除此之外，老宋家出了個在部隊當官的，這樣的榮耀是更有價值的。老宋走路時背不駝了，下巴也擡起來了，村幹部對他說話也客氣了。借著宋小江的弟弟靠上大學之後，這種榮耀就越發不可收拾了。

誰人不誇老宋夫婦教育得好，大女兒找了個好人家，倆兒子一文一武相得益彰，這樣的榮光不是一棟小樓能比得起的。

生活很美好，其樂融融。

盡管如此，老宋家平時的用度還是保持著節儉的習慣，窮的時間長了，窮怕了，多一分也是不輕易花的。

放在以往，宋小江是肯定會選擇普快回家，臨時買的全價機票，看著都牙根發酸。

只是，他遇上了緊急的事情。

兩天前，他接到了柳琳的電話，因此再也待不住了。

下了飛機，他直接打出回到縣裏，沒有馬上回家，而是來到了柳琳租住的房子那裏。

柳琳帶著七繞八拐的進了一片居民區，上了二樓，把宋小江請進去。

宋小江打量著房間，是個小套間，臥室配衛浴，面積不大，有十幾個平米的樣子。布置的很女孩子，清淡的淡藍色調，夢游娃娃一般的風格，雖然簡陋，但很幹凈整潔，看得出主人是個對生活環境有要求的人。

“你坐。喝什麽？我這只有茶和水。”柳琳打開冰箱問。

宋小江放下背包和登機箱，在小沙發那裏坐下，“茶吧。”

他現在喝什麽都覺得沒有味道了。

他盯著柳琳看。

她一點都沒變化，和上高中的時候一樣，簡簡單單的穿著，簡單的長發紮在後面，沒有染色，身材依然是那麽的美好，瓜子臉笑起來應該是很好看的。這個女孩子從來沒有從宋小江的心裏消失。

但她笑不出來，宋小江也笑不出來。

三年暗戀，抱著破釜沈舟的決心考取了軍校，前去報到前一天終於袒露了心聲，然，彼時柳琳已然是別人的女朋友。殘酷的訓練，緊湊的學習，也未曾讓宋小江忘記心裏的這個她。甚至在最難熬的時候，除了家人，她便是最大的心理支持，哪怕一切她都不知道。

真的忘記不掉。

她出事了，一個電話，什麽也不管了，回來。

柳琳拿了一瓶瓶裝綠茶遞給宋小江，“怪熱的，喝點吧，冰鎮的。”

宋小江擰開灌了一口，重重呼出一口氣，盯著柳琳的肚子看，聲音低沈得很，“多久了？”

“快四個月了。”柳琳低頭說。

沈默。

宋小江問，“你爸打你了？”

柳琳搖頭，淚水卻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。

“你別哭，不是有我呢嗎。”宋小江的心一下子就一挫一挫的痛了。

柳琳抹掉眼淚，說，“我爸說，不把孩子打掉就不讓我進家門。小江，我不想打掉他，孩子是無辜的，而且，他，他是他的骨肉，打掉他我真的做不到……”

宋小江心疼不已，他真的不忍心看著她受這樣的痛苦和委屈。

深深呼吸一口，宋小江說道，“既然他是這麽不負責的男人，你離開他吧。你還年輕，孩子……”他艱難地說，“孩子你留著，以後怎麽嫁人，千萬不要一時沖動毀了一輩子。”

柳琳不住地搖頭，“我不會打掉孩子的，我愛他，這是他的骨肉，我怎麽能不要他。”

沈默。

“他對你怎麽樣。”宋小江緩聲問。

柳琳言不由衷，“對我很好。”

“對你好就應該為你考慮，有了孩子怎麽能不要呢，他不能這麽做。”宋小江說。

“可是他家裏不同意，他也有苦衷，我可以理解。誰讓我是農村來的女孩呢，嫁到他們家高攀了，他們家不同意也正常。”柳琳說。

宋小江恨鐵不成鋼地說，“你都這樣了還替他說話，柳琳，你怎麽變成這樣。”

“你也變了，你以前不是這樣的。”柳琳說。

宋小江當然變了，受黨和軍隊教育這麽多年，跟在軍中第一人身邊這麽長時間，打過仗，幹過人，再不是以前那個蠢蠢的宋小江。

擺了擺手，宋小江說，“你沒明白我的意思，柳琳，你愛他我相信，那麽他呢，他對你如何。他如果對你有感情，就不會不要這個孩子。他不願意要，這樣的男人還值得你愛嗎？”

柳琳瘋狂的搖頭，“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，我不要聽。我不會打掉孩子的。”

長嘆一口氣，宋小江說，“我去找他。”

他終歸還是心疼柳琳的，哪怕不能在一起，他也希望她能過得好，過得幸福。

“小江，你是當兵的，你答應我，不能對他動手。”柳琳抓住宋小江的胳膊，關切地說道。

宋小江看著柳琳的眼睛，心中隱隱作痛，微微點頭，“我只是和他談談。”

把行李什麽的都放在柳琳那裏，宋小江根據柳琳提供的地址，找到了縣畜牧局。

冷冷清清的衙門，位置卻是不錯的，在最繁華的十字路口那裏，陳舊的大樓，八十年代風格。

走進去，一樓樓梯間那裏停著摩托車電動車自行車什麽的，沿著樓梯到二樓，長長的走廊，每個房間門口上面都掛著牌子。下午三點的時間，這裏卻是冷冷清清的，看不到一個人。

聽到有個房間傳來聲音，擡頭一看，是機關辦公室。

宋小江舉步走過去，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。

“哎呀你別這樣嘛，等下大家都來了看到多不好。”

“怕什麽，誰敢說我鄭萬達的壞話。來，不怕，讓我爽爽，晚上帶你到市裏玩。”

“不要嘛，真的不好，這是辦公室啊。”

“辦公室才刺激，來，聽話。上次你不是看中了一個包包嗎，晚上就去買！”

“真的呀？”

“我什麽時候騙過你，快來。”

“那你先去洗洗，臭烘烘的，我去把門關上。”

“洗什麽呀，等下你漱漱口不就得了。”

“討厭~”

女人走過來準備關門，看到了站在門口一側的宋小江，一身筆挺的軍裝和冷下來的臉色讓她猶如墮入了冰窟一般渾身發顫，心臟都要跳出來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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